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​还好我们没错过(已完结)

时间:2024-09-12 13:45

来源:随沾生活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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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好我们没错过(已完结)

分手四年未见,他越过大哥,坐上公司总裁的位置。

而我熬过失恋,学了一身本事,成为他的员工。

明明是他提的分手,现在又要和我复合。

我让他解释当初的一切,他却又遮遮掩掩,说不出口……

1

领导让我自掏腰包,给她带每天的早餐,我拒绝了。

她表面上没说什么,私下却连续四次驳回了我转正以来负责的第一份策划案。

而今天是第五次。

“这么一个小小的策划稿,你来来回回改了多少遍?贝可言,这就是名牌大学研究生的水准吗?我看狗屁不如。”领导义正言辞,嘴角却无法抑制地微微上勾。

我抬起头与她平视:“我的策划案绝对没问题,至于为什么改那么多次,孙姐你应该很清楚。”

周围目光聚集向这边,平日里最忙碌的那台打印机,此刻也安静无声。

孙姐的嘴角向斜下方拉长。 她抓起还未装订的策划稿,朝我劈头盖脸丢了过来。

一张张A4纸散落一地,其中一页的侧边,沾着一丝我脸颊的血。

“OK,这就是你的态度。一会儿骆总要亲自对接这个企划,你自己跟他解释去吧!”孙姐嘴角又恢复上扬的弧度,眼里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。

她自知压不住我,便搬出总裁来吓唬我。

可惜她用错了手段。

“你觉得我会怕他,是吗?”

我抹掉脸颊上的血,在众目睽睽之下,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。

我从未见过孙姐那么恼羞的样子,她愣了一下,越过桌子向我扑来。

办公室一时间炸成一团,一波人去拦她,另一波拉开我。

混乱之中,有只指甲尖利的手,掐了我后背好几下。

“吵什么?都给我回去工作!”

经理大喝一声走进来。

在他身后,正是孙姐口中的骆总,骆萧淮。

我没有抬头去看他,可我想象得到他的神情。

眼神是怎样的冷漠,表情是如何的高高在上,我都能想象得一清二楚。

不光如此,我还能想象得到他别的样子。

他满怀爱意的样子,他撒娇讨好的样子,他睡眼惺忪的样子,他双眼红肿的样子。

他的一举一动,曾经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。

“你没事吧?”是骆萧淮的声音。

一双洁净到反光的黑色皮鞋,出现在我面前。

我低垂着头,感受到一双有力的手将我扶起。

“不用你扶。”我说。

骆萧淮的手停在半空,我知道,他听出了我的声音。

反正早晚也会见面的。

我干脆抬起头,壮着胆子与他对视。

那一瞬间,似乎有翻天覆地的海浪压下来,我仿佛被人丢进水里,失去了触觉、嗅觉、听觉。

骆萧淮的眼睛里,有细碎的光点在颤动。

他左边眼尾有颗痣,曾是漆黑的一个小点,现在却逐渐褪色,鲜红显眼。

在缓慢流动的时间里,骆萧淮猛地伸出手,紧紧抓住我的手腕。

这时,所有的声音、光影、温度和色彩,又轰然而来,直奔向我。

“你怎么在这?”他言辞急切。

“骆总怎么会这样问?难不成您认识我?”我说。

“贝可言,你什么态度?”孙姐在一旁斥责我。

“你闭嘴!”骆萧淮左手冲她打了个手势,让她走得远远的。

右手紧抓着我的手腕,带我向最深处那间办公室走去。

“你先放手。”我试图挣脱,拉扯的动作太过激烈,使我脸颊上的伤口崩开,火辣辣的痛。

他这才终于停下,手仍紧握着不放。

“可言,我知道你会生我的气,甚至恨我,是不是?”

“你想多了。”我说。

“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说不认识我?”

他的眼眶泛红,同眼尾的痣一个颜色。

我笑出声,心中却酸涩无比。

我努力让声音不要颤抖:“骆萧淮,你是不是真的忘了?当初是你亲口说的,你跟我毫无关系,甚至根本不认识我。”

2

我和骆萧淮是大学同学。

恋爱三年,我只知道他家境似乎很好,每周都会送大大小小的礼物给我。

直到毕业前夕,他哥嫂来学校看他。

我们从图书馆并肩出来,正和他们撞上。

我一眼认出他大哥骆萧泓那张上过杂志封面的脸,才明白骆萧淮的家境不只是“很好”而已。

骆家经营着一家知名的广告公司,是我们整个专业的学生都梦寐以求的就职目标。

骆萧泓,骆萧淮。

我默念他们俩的名字,这样的巧合,我早该想到的。

“哥,嫂子,你们怎么来了?”

骆萧淮似乎很惊讶,不着痕迹向后退了半步。

“一直没时间来看你,今天刚好路过。”

大哥拍拍骆萧淮的肩膀。

“小淮,这是你女朋友吧?”

同行的女人挽着大哥的手,像一只妩媚的猫,上下打量我。

她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。

“你恋爱了?怎么从来没和家里说过?”大哥问。

“她?”

骆萧淮突然与我拉开距离,“怎么可能?只是同学而已。”

我错愕地睁圆了眼睛,还未开口,他已经揽上大哥的肩膀,带他们二人向远处走开了。

“哥,我说是同学,其实根本不熟,我甚至不太认识她……” 他的声音渐渐拉远,很快就听不见了。

我愣在原地。 手中的水杯滑落,热水四溅,我向后弹开,又撞上身后的女同学。

在一片混乱之中,我连连道歉,狼狈地跑开。

那天之后,骆萧淮再没来过学校。 我试图联系他。

给他打电话、发信息、社交平台、电子邮件,甚至去他家的公司蹲守,能用的方式都用了。

可是我的每一条询问,都石沉大海,毫无回应。

我这才明白,原来一个人要躲,你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的。

也许他的父母早就为他选好了门当户对的交往目标, 也许骆萧淮早就意马心猿, 也许我只是他学生时代用来打发时间的对象而已。

在学校的最后一天,我收到一条宝石项链,看样子价值不菲。

快递上没有标明身份,可我知道,那是骆萧淮送给我的最后一件礼物。

我不屑于顾玩,把它装进盒子,塞进一个巨大的纸箱,里面是这几年来,骆萧淮送我的每一样礼物。

“我有东西还你,在你宿舍门口,有空来取。”

这是我发给骆萧淮的最后一条消息。

3

曾经的一幕幕在眼前浮掠而过。 回过神来,骆萧惟西装革履,仍双眼通红地看着我。

“可言,当初那些事,我可以解释的……”他盯着我的脸,“你先跟我过来。”

骆萧淮带我到办公室,按住我的肩膀,让我在沙发上坐好。

“干嘛?不是要解释吗?你……” “别动,听话。”

他俯下身子,双手捧起我的脸,向我凑近。

时隔多年,我又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味,像清冽的山涧溪水。

眼看他高挺的鼻梁越来越近,我慌乱起来:“你你你,你要干嘛!我们现在已经不是……”

“你的脸在流血。”

“……”

骆萧淮顺手抽出一张纸巾,帮我擦掉血迹,转身去医药箱里摸索,取出棉签和酒精。

“过来,消毒。”

他右手捏着一支棉签,左手托起我的下巴,小心地为我擦拭伤口。

“痛吗?”他问。

“没感觉。”

我在无声中呲牙咧嘴。

整个办公室安静无声,只有空调的嗡鸣。 我放松了一些,转动眼球,看向骆萧淮近在咫尺的脸。

他的表情十分认真。

我想起大二那年的田径运动会。

我自告奋勇去参加1500米长跑,却在最后一圈摔了个人仰马翻,两个膝盖惨不忍睹。

那时的骆萧淮,也是这样认真地帮我处理伤口。

一边让我不要害怕,自己却急出一脸的汗,比我这个伤者本人还要紧张。

注意到我在看他,骆萧淮突然“噗嗤”一笑。

他撕开创口贴,轻轻按在我的伤口上:“贝可言,刚才你该不会以为……我要亲你吧?”

“……我还有工作要做,先走了。”

被他说中了心思,我猛然站起身,却被他顺势抱在怀里。

“我都说了别乱动,免得伤口又裂开,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。” 骆萧淮的怀抱很温暖。

熟悉的清冽香气环绕着我,他贴在我耳畔轻声说:“是想亲你,但是怕你生气,所以忍着。” 说完,骆萧淮轻轻放开我。

“在这里待一会儿再走吧,你的脸太红了。”他说。

“那是被你气得,不是害羞!”

“我也没说你害羞啊。”

“……”

我推开他,走到距离他最远的另一角,打量四周。

注意到面前的玻璃柜上,还摆着前任总裁骆萧泓和妻子的合照。

三天前,公司董事会突然宣布,由骆萧淮接任新的总裁一职。

现在看来,这个决定实在仓促,以至于这些东西都来不及被人收好带走。

在那张合照的旁边,还摆着一张骆家的全家福,父亲母亲、大哥大嫂,还有骆萧淮。

“在看什么?”骆萧淮问。

我仔细端详那张照片:“只看上半张脸的话,你和你大哥还真是很像。”

兄弟俩的眉眼,和照片上骆萧淮的母亲如出一辙。

只是大哥的嘴角微微上扬,带着温和的笑。

而骆萧淮的嘴唇很薄,有一种天然的距离感。

骆萧淮递给我一杯水。

“可言,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上班。”

我笑笑:“不巧得很,上周我刚刚转正了。骆总要炒我鱿鱼的话,可是要赔钱的。”
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骆萧淮看着我,“我刚上任,需要自己的人手,所以希望你可以来做我的助理。”

“不了。”我摇头拒绝,“免得骆总一高兴,又不认识我了。”

“可言,我知道你一直在生我的气。”骆萧淮语气诚恳,“当初我不是故意要向你隐瞒家世的,只是怕贸然告诉你,会让你压力太大。”

骆萧淮一句话,带我回到内心敏感的大学时代。

那时候的我,会因为骆萧淮送来一件昂贵的礼物,而爆发争吵。

不是因为不喜欢,而是家境普通的我,实在没有能力回送他同样价值的礼物。

骆萧淮总安慰我,说我带给他的快乐和美好,早就超过了那些礼物的价值。

可我依旧心有不安。

现在想想,如果那时的我知道骆萧淮就是骆氏集团的继承人之一,恐怕焦虑和压力会多上许多倍。

“所以你打算永远都瞒着我,瞒上一百年吗?”我轻叹一口气。

“不是的,我只是没想好该怎么开口。可言,真的对不起……” 骆萧淮双眼湿润,像细雨中一只落寞的小狗。

我的心稍稍柔软。

转过头,看到一旁的全家福上,骆萧淮大嫂妩媚的笑,想起那天她上下打量我的眼神,又想起骆萧淮漠然的样子。

刚刚松动的一颗心,突然又警惕起来。 我说:“你大哥和嫂嫂来学校那天,又是怎么一回事?你为什么要说不认识我?”

“……”骆萧淮沉默了。

一个萦绕在我心中许久的答案,脱口而出:“因为你根本没打算和我交往下去,是吗?”

他用力摇头:“当然不是。”

“那到底是为什么?” 他抿了抿嘴唇,给出一个模糊的回答:“可言,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你。等到一切尘埃落定,我一定会向你解释清楚,好吗?”

骆萧淮话音刚落,办公室的门被人大力推开。

“骆总!她她她……” 听着声音尖细,来人却是个干瘦的男人。

骆萧淮急忙摆手:“朱秘书,别说了。”

谁知这位朱秘书见了我,突然瞪大了眼睛,后半句话脱口而出:“她就在咱们公司上班。”

我们四目相对。

看着小朱那张脸,我仿佛觉得有些眼熟。 一段记忆涌入脑海。

“是你!当初那个小保安!” 四年前,我尝试用各种方法联络骆萧淮而不得,最后只好来公司门口等他。

而这位朱秘书,穿着松垮的保安服,不由分说把我赶了出去。

之后我又来过几次,每次都会被他驱赶。

现在回想起来,公司门口人来人往,而小朱次次都快速出现,只针对我一个人。

且朱秘书那件宽大的保安服极不合身。

我似乎有点明白了—— “是你让秘书假扮保安,故意赶我走的,是吗?”

我质问骆萧淮。

骆萧淮抿起薄唇,一时说不出话。

我笑:“所以你是知道的。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,也知道我来公司等你出现。可是你不回消息、不解释、不见面,甚至连‘分手’两个字都不屑于亲口说给我听,而是让秘书扮成所谓的保安,一次又一次把我赶走,是吗?”

“不是的,可言,我从来没有要和你分手的意思。”他抓着我的肩膀,“当时让小朱赶你走,实在是我迫不得已。我没想到你看过那封信之后,还会来找我,我是为了保护你啊。”

“信?什么信?”我问。

“毕业典礼前一天,我快递给你的那封信啊。”骆萧淮说。 我想起那天自己收到的快递,皱巴巴的外包装十分潦草。

“骆总记性确实不好,你寄来的是一条项链,不是一封信。”我说。

骆萧淮皱起眉,看向一旁的朱秘书。 “骆总,我确实按照您的吩咐,把信和项链打包在一起寄出的呀。”朱秘书说。

一重重疑问之下,我大脑宕机。

分不清到底什么是才真的,什么又是假的,只觉得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被耍了。

“骆总,您说的那封信,我当年确实没收到。来这里工作,也是我出于职业规划决定的,没有纠缠您的意思。如果没有什么工作上的事,我先出去了。” 说完,我推门离开。

朱秘书的声音追在后面:“贝可言!骆总刚一上任,就急着让我打听你,你……”

“小朱,别说了,让她去吧。”骆萧淮的声音飘散在走廊。

4

我回到工位。

周围人的目光聚集而来,一阵窃窃私语。 同事小琪凑近我,压低声音问:“可言,你和骆总究竟是什么关系啊?可不可以透露一点点。”

“没关系。”我面无表情。

“不对吧,刚才骆总看你的眼神……”

“哎,我得去趟卫生间。” 胡乱找了个借口,我迅速逃离八卦中心,往卫生间走去。

拐过一个弯,就是通往卫生间和茶水间的走廊。

这里阴凉安静,但很少有人在这里停留。

因为卫生间和茶水间中间,还夹着一扇门,那是通往楼顶天台的唯一通道。

我刚来公司实习的第一天,就听同事说起,四年前,刚好是我大学毕业的那一年,有个会计小姑娘,从天台上跳楼自杀了。

正是这个原因,每次我独自走到这里,心里都难免有些发毛。

不过下一秒,我就安心许多。 走廊的另一边,一个小小的身影,正抱着一个巨大的袋子走来。

“小怡!”我笑着冲她挥挥手。

来人是综合管理部的孙思怡,有同事叫她“笨蛋美人”。

据说她和我们部门领导孙姐是远房亲戚,本科毕业就顺利通过面试,来这里上班。

尽管如此,她与孙姐的性格完全不同,待人热心又心思细腻,永远会记得所有人的习惯和喜好。

进入公司后,第一个主动和我打招呼的人就是她。

“可言,是你呀!”她听到我的声音,努力从巨大的袋子后面伸出脑袋回应我。

我紧走两步,接过她手中巨大的袋子,一阵咖啡香气扑面而来。

“谢谢谢谢!”孙思怡腾出手,连忙打开茶水间的门。

“还是你厉害。”我把咖啡豆放在角落,指指那扇门,“每次我推开它,都是嘎吱一声巨响,结果在你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。”

“哈哈,要用巧劲的。”孙思怡傻笑,“你刚来公司不久,等你像我一样待上几年,就知道怎么搞定它啦。”

“要来一杯冰美式吗?”她问。

我点点头。

孙思怡平时笨笨的,所以总是被安排一些杂活,唯独在茶水间如鱼得水。

按照她的话来说,茶水间就是整个公司中最让人放松的地方,她喜欢在这里忙来忙去。

她熟练地打开制冰机,趁着等待的功夫,把咖啡豆分装保存好。

我靠在墙边,安静地看她忙碌。

综管部的办公位置紧靠着我们部门,刚才那场闹剧,她一定也看到了。

可直到她把咖啡递到我手里,都没有询问我任何问题。

我想,这就是她最贴心的一面。

“谢谢你啦,小怡。”我接过冰凉的咖啡,整个人重新焕发生机。

“不客气。”她帮我整理好衬衫的领子,“你好像经常穿这件白衬衫,很喜欢吗?”

“嗯,轻薄透气,这个季节穿很舒服。”

“这种料子虽然透气,但是沾上水就几乎透明了,你可要小心,别穿着它淋到雨。”孙思怡贴心地说。

我点点头。 回到办公区,孙姐正站在我的工位边,咬牙切齿地看着我。

“贝可言,找你半天都找不到,你才刚转正就拿这样的态度对待工作?” 我指指脸颊上的创口贴:“脸疼,去处理一下。”

她似乎是心虚了,语气变得别扭生硬:“我把策划案发给骆总看过了,他说可以。下午三点开会,你负责讲解一下。”

“骆……下午的会,骆总也要参加吗?”我问。

“我已经说过好几遍了,这是骆总上任以来负责的第一个项目,他当然要亲自对接。”孙姐一副等着看热闹的神色,“贝可言,你好像和我们骆总有点什么不愉快吧?”

“没有啊。”

“是嘛,那你可要好好表现,别关键时刻掉链子。”孙姐转身离开。

我把她的阴阳怪气抛到脑后,将策划案文件发给综管的同事小李,请他帮我按照会议人数打印整理好。

一想到下午还要面对骆萧淮,我的心就纠结成一团乱麻。

“冷静,冷静。” 我深呼吸安慰自己,怕什么,老娘凭本事打工吃饭,跟他骆萧淮一点关系都没有。

5

午后。

会议时间很快就到了。

我坐在一间中型会议室里,反复翻看自己临时准备的PPT。

其余人陆续到了,骆萧淮走在朱秘书身后,气定神闲地入场。

在一片寂静中,孙姐询问骆萧淮是否开始。

骆萧淮点点头,正要坐下,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,前任总裁骆萧泓带着妻子走了进来。

孙姐愣了一下,谄媚地迎上去:“骆总,您怎么来了?”

骆萧泓示意大家都坐下。 他走到骆萧淮身边,拍拍他的肩膀:“小淮,你第一次负责整个广告项目,我不放心,来旁听一下。”

骆萧泓笑容温和,他老婆却不大高兴的样子。

我想起四年前与她的初次会面,这个女人似乎藏不住心事,总把情绪写在脸上。

“文妲,你去坐那边。”骆萧泓示意妻子坐到角落,自己向主位上的那张皮椅走去。

在骆萧泓的指尖即将触到椅背的时候,骆萧淮抢先一步坐了上去,表情玩味地看着他:“大哥,爸让你在家好好休息,你怎么不听他的话呢?”

说着,骆萧淮顺手抄起桌上的文件翻阅几下,微皱起眉,忽的回头看一眼朱秘书。

小朱心领神会,附耳过去,点点头离开会议室。

会议室的空气里,隐含着一丝尴尬。

而骆萧泓脸上仍带着温和笑容,没有分毫变化。

他自然地转身去拉另一张椅子,在骆萧淮身边坐下。

好在孙思怡突然来送饮品,打破了这份凝重。

她把一杯杯咖啡分发到大家手里,最后轮到骆萧泓时,她却递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。

“哟,好巧啊老公,刚好是你最爱喝的红茶。”

文妲对着骆萧泓说话,充满攻击性的眼神却固定在孙思怡身上,上下扫视。

“啊!对不起,因为咖啡刚好不够了。”孙思怡搓搓手,匆匆离开了会议室。

会议室逐渐恢复了安静的氛围。

我走到幕布旁,打开准备好的PPT。

“各位好,我是这次策划案的主讲人贝可言。首先我先为大家介绍,这次项目合作方的推广需求……” 隔着长长的会议桌,骆萧淮在我对面坐着。

他冲我一挑眉,右手无声地轻叩桌面。

想捣乱?没门。

我无视他的表情,继续讲解。

大家陆续拿起手边的资料准备翻看。

骆萧淮连忙阻止他们:“专心听。”

他趁大家看向我的空隙,食指重重地点在他面前的会议资料上。

我心生疑惑。

翻开自己手中的会议资料,只有一张“谢谢你”的土味表情包印在上面。

每一页都是一样。

“怎么搞的?”我心想,“文件确实发给了综管部的小李,怎么打印了这些东西?”

望着会议桌上坐着的各路人马,部长、经理、还有前任总裁,个个一本正经、神情严肃,他们要是翻开资料…… 心猛地跳动几下,我深吸一口气,尽量让自己快速镇定下来。

强撑出一个不太自然的微笑,我继续讲解,眼睛却忍不住看向那些会议桌上的手。

每当任何一根手指触碰到资料的封面时,我的心脏就不可避免地收缩一下。

“你好像有些紧张啊。”骆萧泓对我说。 他直视我的眼睛,笑容还是一样的温和:“不要紧张,按照准备好的讲就是了。”

我僵硬地点点头。

谁知骆萧泓的手,径直伸向面前那一叠A4纸,把它捧在手上。

食指与拇指夹起封面的页角,轻轻掀开。

“嘶——”骆萧泓触电般收回手,从椅子上弹起来。

桌面上一朵咖啡色的水花绽开,飞溅在骆萧泓的白色衬衫上,顺着桌沿流下。

“手滑了,大哥,真对不起!”骆萧淮抄起桌上的纸巾,在聚过去帮忙的人群中,转身丢给我一个wink。

与此同时,朱秘书抱着一摞装订好的文件走进来,趁着擦桌子的功夫,利落地调换好每一份资料。

我恍然,原来骆萧淮刚才是在提醒我。

不仅如此,还帮我想好了解决的办法。

骆萧泓不笑了。

他带着一身咖啡渍,宣布中途离席。

临走的时候,他退回几步盯着我看:“我们好像见过,是不是?”

我愣住,心生一种奇怪的感觉。

他明明在看我,脸却微微朝向骆萧淮的位置。

仿佛这话是说给骆萧淮听的。

还没等我回话,他已经拉着文妲扬长而去。

后半段会议进行得很顺利。

骆萧淮坐在长长的会议桌对面,注视着我。

我想起大学时站在讲台上汇报小组作业,他总是在一群东倒西歪的身影里,高昂着头,认真凝望着我,把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听进心里。

在他的目光中,我放松下来。

调整好状态,行云流水,一口气讲解完毕。

结束后,我坐在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,长长舒了一口气,左手还紧紧攥着那份的印有表情包的资料。

是有人故意整我吗? 我想起会议开始前,孙姐阴阳怪气的样子,还提醒我“千万不要掉链子”。

八成又是她在搞事。

一股热血涌上大脑,我拉开会议室的门,想去找她问个究竟。

由于心太乱,没走两步,我脚一崴摔倒在地。

这一摔,反而让我冷静下来—— 不是孙姐。

她这么一个老油条,一定比我还要清楚,骆萧淮有多重视这个项目。

作为我的直系领导,会议搞砸对她只有坏处,没有一丁点好处。

孙姐再傻,也不可能冒着自己被拉下水的风险,只为了看我出丑。

难道是我想多了,这只是综管部小李的无心之失吗?

我带着疑问回到工位,迎面遇上小李满怀歉意的目光。

他连连道歉,把我拉到茶水室。

“嘎吱”一声巨响,推开茶水室的门,孙思怡垂手站着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
“可言,呜呜呜对不起。”一见到我,孙思怡扑到我身边,手足无措地道歉。

小李解释,自己今天太忙,把文件转发给了孙思怡,拜托她帮忙打印装订好,送进会议室。

当时他紧跟在文件后,发了一张“谢谢你”的表情包,没想到孙思怡就把表情包打印了下来…… 孙思怡抽噎着点头:“我当时一定是大脑短路了,呜呜呜。可言,真的对不起。”

我哭笑不得。

终于理解了同事们为什么把孙思怡称为“笨蛋美人”。

“刚才骆总身边的朱秘书过来,火急火燎要打印文件,我们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”小李说,“可言,骆总没凶你吧?”

我苦笑:“没有,放心。”

孙思怡擦干眼泪:“骆总人真好,我刚才担心死了,生怕他大发脾气。你们说,骆总会不会再事后追究啊……”

我拍拍她的脑袋,告诉她没事了。

小李也在一旁安慰:“别哭啦笨蛋美女,说不定骆总就喜欢你这种类型,不会舍得对你发脾气啦。”

“哪有……”孙思怡低下头,脸颊飞上一抹淡淡的红。

小李一番直男玩笑话,竟让我心里闷闷的。

“还要写会议总结,我先回去了。”找了个借口,我匆匆离开。

6-

第二天中午。

终于撑到午休时间,四处飘散起饭香。

我拎着热气腾腾的外卖,一路走回办公室,却远远看到朱秘书坐在我的工位上。

“朱秘书,怎么了?”我问。

他站起身:“骆总让你过去一趟,关于策划案他还有一些问题想问你。”

“现在?”

我看看朱秘书,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外卖包,“骆总他……不饿吗?要不我等骆总吃完饭再过去?”

“骆总说,请你现在就去,他很着急。” 周围的同事们抱着饭盒,对我投来同情的目光。

我愤恨地点点头,直接拎着外卖,朝骆萧淮的办公室走去。

“请进。”

我推开门,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。

眼前的一幕惊心动魄,动人心弦。

……

不对,简直是动人饥肠。

只见骆萧淮深陷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,勾起嘴角笑脸相迎。

他面前的茶几上,摆满了各色菜品,每一道我都眼熟的很,来自我大学时最爱吃的一家川菜馆。

“这可是我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才带回来的。”骆萧淮朝我招招手,“快来。”

见我站着不动,骆萧淮干脆起身过来拉我。

我后退一步:“骆总不是说,有策划上的问题要问吗?”

“是呀。”他似笑非笑,“我想问问策划人饿不饿,最想吃哪道菜,是鱼香肉丝还是水煮肉片?”

香辣浓郁的气味,从他身后的茶几上不断飘过来。

我犹豫了。

坚定的意志力正在被人类最原始的欲望蚕食。

“我……”我冲他扬起手中的外卖袋,“我自己点了外卖。”

“点了什么?” 他伸手去探,为了躲开他的手,我把袋子拎到身后。

……

这才发现自己失策了。

骆萧淮顺势把我圈在怀里,低头盯着我看。

“就陪我吃顿饭,好吗?我们很久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。”

他的语气柔软得像水,我却还算清醒。

“确实很久很久了。”我说,“面都见不上的人,怎么可能一起吃饭呢?”

他听出我话中指责的意味,小心翼翼地对我道歉:“可言,真的对不起……” 我低下头,避开他的目光。

他继续说道:“当年我寄给你的那封信,就藏在项链的盒子里,你真的没看到吗?”

“没有,真没有。”

“那段时间,我身边确实发生了一些事,不想把你牵扯进来……当时我不敢联系你,只能想到写信的方式。信上说,请你那段时间先不要联系我,我会用最短的时间解决好一切,再把你接回我身边。”他轻叹一口气,“可我没想到,你会直接来公司找我。我只好让朱秘书假扮成保安,趁我哥还没发现你之前,让你离开。”

“你哥?” 一件件往事如同星棋罗布,终于连成清晰的一线。

当年在大哥面前,骆萧淮之所以假装不认识我,不是因为觉得我拿不出手,或者见不得光,而是—— “你大哥对你有威胁,是吗?” 骆萧淮点头默认。

“可你大哥对你似乎很关心啊,人也很和善的样子,总是爱笑。”

“一只虚伪的笑面虎罢了。”骆萧淮捏捏我的脸颊,“我一直找不到关键证据,所以具体的事情还不能细说,但我保证,以后一定会跟你解释清楚。好吗?”

我点点头。

心中怅然若失。

听完骆萧淮一番话,我竟开心不起来。

这就是我一直苦苦追寻的答案吗?

骆萧淮刚失联的那段时间,我总是成夜的失眠,无论何时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,他到底为什么离开我?

我咬着牙挺过失恋,咬着牙实习、工作、考研、健身,辗转于健身房和图书馆,通宵埋在浩如烟海的论文里。

我心中渐渐生出一个面目全非的骆萧淮,把他当做一个假想敌,强撑着要自己有朝一日站在他面前,平视他,问问他,当初到底为什么离开。

现在我终于得知了问题的答案。 却和我猜测的完全不同。

“骆萧淮,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在保护我,可我怎么觉得心里好难过。”

骆萧淮紧紧抱住我:“可言,是我太笨了,是我的计划太糟糕了。都怪我,都怪我。”

他的计划确实很糟糕。 糟糕到漏洞百出,每一个洞都是我心上的一个窟窿。

“可言,对不起……”他喃喃念我的名字。

我无力地闭着眼,任由他托起我的头,一个轻柔的吻落下。

久违了,骆萧淮。

7

心脏在静止的时间中跳动。 不知过了多久,骆萧淮轻轻放开我,帮我整理好凌乱的发丝。

“再不吃,菜真的要凉了。”

他摸摸我的头,把我带到沙发坐下。

“来。”骆萧淮夹起一个虾球,正要送进我嘴里。

突然放下筷子,大步向门边走去。

门被快速拉开。

一个小小的身影扑进来。

是孙思怡。

“你在外面干什么?”骆萧淮的语气冷如三九寒泉。

“哎?骆总?……可言?”她环顾四周,“我刚要推门来着,原来我走错了。对不起骆总!对不起!”

她连连道歉,落荒而走。

留下我和骆萧淮面面相觑。

我愣了一秒,突然笑起来:“她刚睡醒,迷糊着呢。

你看她整个右脸上红红一片,肯定是刚才趴在桌子上睡觉压出来的。”

骆萧淮冷哼一声:“趴在门上,也是一样的效果。”

“你以为她是飞檐走壁的特工间谍呀?”我笑骆萧淮疑心太重,“她是综管部的孙思怡,人很好,只是有点笨笨的,绝对干不了间谍这一行,放心吧。”

“我知道她,昨天那些表情包不就是她打印的么?”骆萧淮又坐回我身边,“你跟她关系很好?”

“很好啊。思怡细心又热情,所有人都喜欢她。” 我夹起一片牛肉,“算是我在公司为数不多的朋友吧。”

“同事之间,少交朋友。” 骆萧淮的语气十分严肃,一双眼睛定定地盯着我:“她绝对有问题,以后少来往,知道吗?”

我被他认真的样子镇住了,怔怔地点头。

“你还是一点没变。直来直去,别人对你有一丁点儿好,就恨不得把心掏给人家看。”他无奈地笑笑,“可言,你还记得有年夏天我们一起去看海吗?”

“记得啊。”

“站在岸边看,海面上风平浪静。谁知道哪里是漩涡,哪里又涌动着暗潮呢。”

8

最近几天,我总是躲着孙思怡,连茶水间都很少去了。

骆萧淮的话在我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,每当我面对孙思怡,表情总是不太自然。

可她还是一模一样,热情地和我打招呼,主动来找我聊天,问我要不要尝尝看她新学到的咖啡配方。

也许是出于愧疚,我甚至觉得她比之前还要热情上好几倍。

我逐渐觉得自己真是小人之心,一来二去,那份隐约的顾虑,转眼就烟消云散。

骆萧淮每天都和我一起吃午饭。

他想尽各种办法,制造和我见面的机会。

甚至号召全体职员每天早上一起做早操,被我一票否决。

今天下午的天气闷热,空调无力地运转着。

我躲在卫生间的隔间里发呆,这里倒比外面凉爽不少。

隔壁两位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。

她们比我来的时间还要早,躲在这里划水聊天。

其中一位收集八卦的能力真是一流,从我躲进隔间到现在,她已经滔滔不绝讲上十几分钟了。

从楼下的保安队长兼职卖假鞋,讲到几年前的女会计天台自杀,又讲到保洁阿姨的运动员儿子。

“对了对了,我还听说一件事。”

“什么,快讲!”

我也悄悄竖起耳朵。

“骆总和综管部那个小姑娘的事,你知道吗?”

我的心咯噔一跳。

“哪个小姑娘?”

“爱给大家端茶送水那个,笨笨的,孙思怡。”

“她?”

“之前有人加班的时候亲眼看见,她和骆总在办公室接吻,还……你懂吗?哦对了,楼下小马还见过她坐骆总的车来上班呢,前一晚肯定待在一起的。”

“啊?可骆总不是有……”

“咔”的一声响,我的手机脱手而出,摔在坚硬的瓷砖地板上。

整个卫生间瞬间安静下来。

我推开隔间的门,颤抖着落荒而逃。

我没有回到工位。

而是一路鬼使神差走到最尽头,骆萧淮的办公室。

站在门前,我的心怦怦直跳。

她们说的那么真切,每一句话都像刀子扎在我心上。

骆萧淮不让我和孙思怡走得太近,是怕这些事被我察觉吗?

既然如此,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?

我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。

“骆……” 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。

茶几上摆着半个抹茶蛋糕,是我们中午一起吃的。

我突然慌了神。

掏出手机打给骆萧淮,却迟迟没有接通。

我沿着走廊一路找过去,推开一扇扇门,大大小小的会议室、办公区全都找遍了,就是不见骆萧淮的身影。

也没有孙思怡。

直到我一路转回到那条通往茶水间的走廊。

平日里紧闭着的,那扇通往天台的门被打开。

骆萧淮走出来。

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小的身影。

孙思怡满脸通红,眼眶湿漉漉像是哭过。

他们同时抬起头,发现了前方的我。 骆萧淮与我对视。

我从他错愕的眼睛里,看到自己绝望透顶的神色。

“可言?” 我仓皇转身,一路跑向电梯间,跑出公司大楼。

赶在我走出大门之前,骆萧淮追上来,一把抓住我的手,把我拉进他的怀里。 周围人议论纷纷。

我失控般不停挣扎,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进衣领。

“你好像误会了,你误会了可言。”骆萧淮慌忙解释。

“我误会你什么?”我用力推开他,“误会你一直很喜欢我?误会你心里明明装着别人,还要来和我纠缠不清?骆总,你的话到底哪句是真的,哪句是假的?恕我无能,真的分不清楚,也不想分清楚了。”

“我对你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。”骆萧淮环顾四周,“这里人太多,我们换个地方说。”

“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
“事情不是你想的样子,你相信我,好吗?”

“对不起。”我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,“这次不敢再信了。”

骆萧淮凝视着我,眼中的光芒挣扎着黯淡下去,整个人失去了色彩。

“贝可言,我好像总是让你很难过。”他说。

我不再回应,转身向大门外跑去。

9

那天之后,我和骆萧淮再没说过一句话。

在公司遇见,也只是低下头擦肩而过,陌生至极。

孙思怡也同我疏远了不少。

再没有主动来找过我聊天,也不会蹦蹦跳跳出现在我身后,递给我一杯冰凉的咖啡。

刚好。

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。

又是个闷热的午后。

小肚子隐隐传来一阵微痛,我起身走向洗手间。

那里站着一个熟悉的人,骆萧淮的大嫂,那个名叫文妲的妩媚女人。

她单手撑着洗手池的台面,另一只手捂着肚子,垂下头不说话。

面前的台面上,放着一个纸箱,里面是一些琐碎的办公用品,以及一个熟悉的相框。

我想起,自己曾在骆萧淮的办公室里看到过它,这才明白,文妲大概是来取回那些没来得及拿走的杂物的。

我走进几步,这才注意到文妲脸上的汗珠,聚集在鼻尖上,就连额角都打湿了。

“你不舒服吗?”我问。

她抬起头,嘴唇惨白失色:“你……有没有姨妈巾?”

“啊,你等我去拿。” 我匆匆取来递给她,另外附上一大包纸巾。

她接过,对我说谢谢,转身进了隔间。

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如此虚弱的样子。

和我印象中的她完全不同。

我听到过一个说法,女性之间有种奇妙的共情。

在这种时刻,即使对方是你再讨厌的人,当她虚弱无力地向你借一片卫生巾的时候,你只会感到理解和心疼。

我确实体会到了这种感觉。

文妲走出洗手间,我站在门外等她,递给她一杯热水。

“谢谢……麻烦你了。”她有些诧异,把纸箱放在一旁,伸出双手接过。

“不客气。”我指指一旁的茶水间,“就在那儿拿的,举手之劳。”

“我认识你,你是小淮的女朋友。”

“我不是……”

“不用掩饰。”

她淡淡一笑,“小淮或许瞒得住他大哥,但是瞒不了我。我看得出来,他一直很喜欢你,喜欢的不得了。”

她将杯子里的热水一饮而尽,侧目看向纸箱里的那个相框,上面是她和骆萧泓的合照。

“那时候骆萧泓也很喜欢我的。” 她呢喃着,抱起纸箱离开了。

我望着她的背影,纤细又优雅,那是没有被生活折磨过一丝一毫的样子。

可她笑容里那一分隐约的苦涩,又是怎么回事呢? 小腹又痛起来。

我急忙跑回洗手间,发现自己也面临着和文妲一样的状况。

……

刚才那包卫生巾,我真应该整包拿来。

10

小腹一阵阵抽痛,我趴在办公桌上,只觉得天旋地转,昏沉沉睡去。

醒来已是傍晚。

我环顾四周,大多数人已经离开了,只有个别同事还在加班,零星的电脑屏幕发着光。

“嘶……” 肚子还在痛,连同后腰也酸胀无力。

我拿出一包红糖姜茶,去茶水间接热水。

正撞上迎面而来的孙姐。

不知道又是谁惹了她,孙姐横眉竖目,气势汹汹地走过来。

我来不及躲闪,而她也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。

我们的肩膀撞在一起,她手中的咖啡洒落一地。

“贝可言,你瞎啊!”她大吼。

放在平时,我高低要和她分辨几句。

可我的肚子实在太痛了。

“不好意思。”我小声道歉。

“光会嘴上说对不起有什么用?”她翻了个白眼,把右脚伸过来,“我这鞋可是新买的,给我擦干净。”

我认出那双高跟鞋的牌子,同款摆在我经常路过的商场橱窗里,要价7600块。

亮黑色的漆皮光洁如新,根本没有一丁点儿弄脏的痕迹。

我抽出一张纸巾,递到她面前:“孙姐,我肚子痛得很,真没力气跟你掰扯了。”

她注意到我手中那包红糖姜茶,嘴巴张了张,却没说出话来,气鼓鼓地走了。

鞋跟用力敲击着地面,发出一连串“笃笃”的声音,直到消失在尽头。

平时就安静的走廊,此刻更加寂静了。

我终于抵达卫生间,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。

走进一间隔间,外面又响起高跟鞋声,在走廊外来回徘徊。

疼痛感缓解了一些。

我系好牛仔裤的扣子,冲水,正要拉开隔间的门。

一股冷水从头顶倾盖而下,顺着我的衣领流至全身。

“啊!” 我猛地打了个激灵,忍不住叫喊出声。

冰凉的感觉实在太过激烈了,甚至有些刺痛。

我拉开门,却踩上一块滑溜溜的硬物,摔倒在地。

只看到一只熟悉的黑色漆皮高跟鞋,在慌忙逃窜中,留下一道残影。 原来是她? “孙姐!孙秀云!你别跑!” 等我迅速起身追出去时,走廊已经空无一人了。

“跑得可真快。” 这条走廊那么长,不到半分钟的时间,她一个穿着高跟鞋的中年女人,竟然这么能跑。

拨开贴在脸上的头发,我这才发现,自己轻薄的白衬衫之下,内衣轮廓暴露无遗。

我打算先回到卫生间里处理一下。 可走廊拐角处传来脚步声,一个男人轻咳两声,正往这边走来。

我来不及跑回卫生间,慌忙之中,顺手拉开身后的门,躲了进去。

门被我关上,我靠在门上,环顾四周。

这才发现,自己慌忙中,竟然来到了通往天台的楼梯间里。

头发还在往下滴水,我浑身都湿透了,脚下形成一汪积水。

听到外面那个男人经过,又缓缓消失在走廊的另一头。

我松了口气。

正要出去,门却打不开了。

无论我怎么旋转,门把手都纹丝不动。

“有没有人啊!有人吗?”我用力敲敲门。

无人回应。 天色渐晚,在这个小空间里,只有一条向上通往天台的楼梯。

一扇厚重的防火门阻隔在楼梯的尽头,外面的光线透不进来。

只有一点点微弱的光源,从我面前那扇通往走廊的门缝中漏出来。

我拿出手机,想要给同事打电话。

这才想起手机还浸在湿漉漉的裤子口袋里。

擦去手机表面的水渍,我试图指纹解锁,却怎么也打不开。

长按开机键等待几秒,手机终于亮了。

“谢天谢地,还好还好。” 谁知手机仅仅亮了一秒钟,瞬间又黑了下去。

任凭我怎么尝试,都再无反应。

在一片彻底的黑暗中,我陷入一筹莫展的绝望。

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。

原本门缝外微弱的光源,此刻却几乎看不见了。

脸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——有人挡在外面,把门缝遮住了。

我用力地拍门:“谁在外面?” 片刻的安静后,一个声音怯怯响起。 “可……可言?”

是孙思怡,“你怎么在这里啊?” 听出她的声音,我有些尴尬:“我打不开门了,麻烦你帮我开一下。”

她没有回应。 只听到门锁从另一端发出“咔哒”的声响。

片刻后,孙思怡说道:“这个锁好像坏了。你别着急,我发微信叫保安来。”

“……谢谢。”

“没事。”她似乎也有些尴尬,“刚才我吓了一跳,还以为闹鬼了,听说那个会计就是在这里……”

“别说了。”我打断她。

“那个……我晚上还有约会,不能在这里陪你等了。” 当她说出“约会”二字时,我的心紧紧抽痛一下。

是和骆萧淮吗?

孙思怡说完,匆匆走了。 我听不到她的脚步声,只是门缝里重新透进来的淡淡微光,提醒着我,她已经离开了。

背靠着门坐下,等待保安的到来。

寒冷、饥饿、疼痛同时折磨着我,我缩紧身子,尽量让自己暖和一点。

明明是闷热的夏天,这里却越来越冷。

跳楼会计的传说,不适时地闪进我的脑海,令我忍不住打了个抖。

“保安怎么还不来,求求了,快点来吧……”我把头埋进臂弯,默默祈祷着这一切快点结束。

又等了很久,可保安迟迟没有出现。

我突然想起大三的考试周。

因为复习功课太晚,被困在上锁的图书馆里,连手机也没电了,索性就回到自习室继续看书。

那天骆萧淮找了我一整夜。

凌晨两点的时候,他气喘吁吁地出现在自习室门口,看到一本正经复习的我,长长呼出一口气,跑过来紧紧把我搂在怀里。

他说,我终于找到你了。

我惊讶的很,问他怎么进来的。

他指指天花板:“楼上有扇窗户开着。” 事后我才感到后怕。

那是三楼,他咬着牙爬上来的。

回忆渐渐淡去。

我又陷入眼前无尽的黑暗里。

这次没有人会来找我了,能够救我的人,只有我自己。

强忍着腹痛,我壮着胆子走上楼梯。 摸索着,触到防火门的把手,使劲向下一压,将门推开。

楼顶明亮的灯光照射过来,让长时间处在黑暗中的我,忍不住揉了揉眼睛。

“可言?”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。

我猛地抬起头。

骆萧淮正站在天台的围栏处,一脸诧异地望着我。

“你怎么在这?”我们异口同声。

“你头发是湿的?”他大步朝我走来,把我搂进怀里,“怎么浑身都是水?发生什么事了?”

我想回答他,却发现自己虚弱到不想说话。

也真是奇怪。

一个人的时候尚能坚持,见到他,我反而支撑不住了。

他的手抚上我的额头:“这么烫,到底怎么搞的?”

骆萧淮抱起我,向楼下走去。

我小声提醒:“门是锁着的,打不开。”

“是你不会开,这个门把手要先轻轻往上抬……”他转动几下把手,察觉到异样,“确实锁了,谁把你锁在这里的?”

“好像是我自己……不小心锁上的。”

“怎么可能。”骆萧淮疯狂扭动着把手,“想要锁上这扇门,必须得从走廊那边。”

我一时无法思考。

只听他在我耳边说道:“可言,抓紧我。” 随后他转过身,奋力往门上撞去。

“咚”的一声轰响,骆萧淮闷哼一声,又朝门上撞去。

终于,门开了。

“可言,别睡,我们这就去医院。”

在剧烈颠簸的怀抱中,我昏昏沉沉,失去意识。

11

醒来是一片纯白。

阳光被蕾丝窗帘隔绝在外面,柔和而明亮。

右手处有似有若无的气流。

我侧过头去看,骆萧淮正伏在我手边睡着。

额头的碎发歪向一边,睫毛微微颤动。 一个护士打扮的女孩推门走进来。

“你醒啦。”她帮我测量体温,指指骆萧淮,“他守了你一夜,说什么也不肯离开,这会儿刚睡着。”

腋下传来“滴”的一声。

护士拿起体温计看看:“退烧了,你好好休息吧。”

“那个……”我伸出手,看着袖口上陌生的纹路。

护士轻笑:“衣服是我帮你换的,再睡会儿吧。” 说完,她转身离开。

我又看向熟睡中的骆萧淮,轻轻抚摸他眼尾那颗殷红的泪痣。

“可言,你醒了。”他缓缓睁开眼睛,捉住我的手,放在唇边。

“抱歉,把你也吵醒了……”

“我睡了很久,自然醒。”

“这里是?”

“我朋友的私人医院。” 我看着他的眼睛,突然笑起来。

“笑什么?”他一头雾水去摸自己的脸,“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?”

骆萧淮刚睡醒的时候,双眼皮总是会更加明显一些,无论看向哪里,都给人一种目光炯炯的感觉。

我大二时拉他和我一起去旁听文学系的课,他每次从下课铃声中醒来,都是如此。

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,还是这样。

“没什么。”我说,“只是感觉你和从前没什么两样。”

“我本来就没变。”他补充道,“对你的心意也是。”

“可是你和孙思怡……”

“你果然误会了。”骆萧淮挠挠头,“那天在公司楼下,那么多人围着看,我不好和你解释。”

“那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

“我早就觉得孙思怡这个人有问题。自从那天的打印事件之后,我让朱秘书去试探过她,旁敲侧击让她安分一点。可是她变本加厉,还是缠在你身边。所以我只好亲自出面了……”

“你可以说得再直白一点吗?”我有些听不懂,“孙思怡她有什么问题?” 骆萧淮顿了顿:“她可能是我大哥的人。”

听他说完这句话, 孙思怡在会议室上,递给骆萧淮大哥的那杯独一无二的红茶,莫名闪现在我脑海中。

当时她说只是咖啡刚好用完了。

可我记得那天上午,她刚把一大包咖啡豆搬进茶水间。

我恍然大悟:“所以,那天我在卫生间听到的八卦中所谓‘骆总’,是骆萧泓?!”

“什么八卦?” 我把来龙去脉告诉骆萧淮。

“怪不得那天你见到我和孙思怡,会那么生气。我还以为是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。”他说。

我低下头。

他轻笑:“我大哥那么着急回公司插手新项目,打着为我铺路的口号,在外人面前极尽表演。实际上,他是舍不得自己手中的权力,舍不得自己在公司的地位。至于那个孙思怡,她未免太着急了一点。”

“急什么?”

“取代我大嫂,成为新的骆太太。可是她不知道,他们夫妻俩是一条绳上栓着的蚂蚱。我大哥不会,也不敢提出离婚的。”

我想起那天遇到的文妲,神色落寞。

是否她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呢?

骆萧淮站起身,锁上门,缓步回到我身边。

“可言,我把我的故事讲给你,你愿意听吗?” 我点点头。

他淡淡开口道: “我大哥是在爱里长大的,我不是。其实我还有个姐姐,不到三岁就去世了。爸妈在愧疚中生下我,以为可以和女儿重逢,可我却是个男孩。”

“从小到大,爸妈总是偏心我大哥更多的。尤其是我妈,允许大哥和她一起睡,无论大哥犯了什么错都会替他遮掩。”

“在爸妈的要求下,我哥娶了门当户对的文妲,才当上公司总裁。有天我回到家,空无一人,只听到他们在楼上争吵,我顺着声音找过去,在卧室门外听到有关‘项目款’的事,又听到‘会计’、‘威胁’之类的字眼。”

“原来我大哥背着爸妈做合伙生意,亏损太多,欠下一大笔外债。大哥只好挪用公司的项目款还债,威胁会计不准说出去。当时大嫂很害怕,所以他们才吵起来的。”

“没过多久,会计自杀的消息就从公司传出来了。我以为大哥的秘密会就此败露,可是没有。监控损坏,警方在天台找到一份遗书,确认了是会计的笔迹,里面却没有提及大哥的事。公司开了一笔抚恤金,这件事就结束了。”

“我找到会计的社交账号,前一天还说周末要去看电影的人,怎么会突然就自杀呢?这里面疑问重重,我又找不到证据。大哥察觉到我的不对劲,已经开始怀疑我了。” 骆萧淮停顿一下,摸摸我的头:“所以那天大哥来学校找我,我一下子措手不及,只能隐瞒我们的关系。他从小就是栽赃嫁祸的一把好手,可我没想到他竟然能狠心到视人命如草芥。我真怕他也会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。”

“毕业后我去国外读书,回来后立刻和我爸摊牌,把当年大哥的事情告诉了他。我爸半信半疑,警告我不许把这件事透露给任何人,而我的手上又根本没有证据。谈判之下,他同意由我暂时取代大哥,担任公司的总裁。但其实……”

“其实什么?”

“其实我爸给了我一个期限,在他生日之前,如果我还拿不出证据,他就会在生日宴上宣布大哥作为他唯一的继承人。”

“那你爸的生日宴是什么时候?”我问。 骆萧淮苦笑:“下周二。”

我们同时沉默了很久。

“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。”骆萧淮率先打破沉默,“新项目进展的很顺利,你做的策划案,合作方满意极了,尤其是线下活动的部分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我冲他笑笑。

强装出的喜悦之后,我们又陷入无尽的沉默。

片刻后,我突然起身抱住他。

他伏在我颈间,小声呢喃道:“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大哥,他拥有的东西那么多。那种感觉,是我从来都体会不到的。”

“你有我。”我捧起他的脸,望着他的眼睛,送上一个轻柔的吻,“骆萧淮,你有我。”

他倏地压过来,熟悉的清冽气息交织在唇齿间,一颗痣鲜红显眼。

在一片铺天盖地的白光之中,成为一束火焰。



12

和骆萧淮一起度过了整个周末。 期间,朱秘书发来一个视频文件,是卫生间外走廊上的监控视频。

原来骆萧淮上任后,早已不声不响地修好了这里的监控设备。

画面中,在我进入卫生间之后,孙思怡很快跟过来,走进了一旁的茶水间。

她拎出一个水桶,满满的一桶水,上面还漂浮着一层明晃晃的块状物。

“冰块!怪不得……”

怪不得那桶水那么冷。

原来我冲出隔间时,是踩上冰块才摔倒的。

在我的尖叫中,孙思怡从卫生间里跑出来,拉开茶水间的门躲了进去。

而紧追出来的我,望着空荡无声的走廊,误以为恶作剧的人早已经逃走了,还奇怪孙姐怎么能跑这么快。

随后,我听到远处有人走过来,慌忙中躲进了通往天台的楼梯间。

然而令人意外的是,当时那个迎面走来的男人,居然是骆萧泓。

再后来的事我已经知道了,孙思怡站在门外,与我对话。

当时那一阵“咔哒”声,就是她锁上门的声音。

而我还以为她是在想办法帮我开门。

骆萧淮坐在我身边,看着监控视频里的一举一动,眼中燃烧着怒火。

“我让朱秘书去问过,保安根本不知道有人困在楼梯间里。”

“所以孙思怡根本就没有通知保安。”我冷笑,“她只是把我锁在里面,然后一脸轻松地走了。”

我感到一阵后怕。

如果那天晚上,我没有遇到骆萧淮,不知道究竟会怎么样。

骆萧淮点点头,拉我在他怀里坐下。

“可言,你放心。”他轻抚我的头,“我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。”

13

周一来到公司。

刚走进办公区,发现来得早的同事围在一起,正小声讨论着什么。

众人中站着孙思怡,她双颊微红,任凭大家兴高采烈,她却只偶尔答上几句。

而她的脚上,正是一双和孙姐同款的黑色漆皮高跟鞋。

同事小琪也凑在那里。 她正拿着手机,食指和拇指拨弄,把屏幕上一张照片不断放大又缩小,时不时又指着屏幕和大家议论。

“看得什么?”我也凑上去。

“可言?你来啦……”小琪被我吓了一跳,把手机藏到身后。

“怕什么?群里都传遍了,给她看看!”另一个同事把手机举到我面前。

那是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。

像是从远处拍摄的。

照片中的一男一女勾肩搭背,背景是一家富丽堂皇的酒店。

我的眼睛张大,几乎是瞬间就认了出来。

照片中的女人,正是眼前的孙思怡。

而那个男人,即使帽子和口罩遮住了半张脸,可那双眉眼,我却再熟悉不过

……

“小怡,你跟骆萧淮到底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?快跟我们讲讲呗。”

“看来不久之后,你就是我们的老板娘啦。”

“思怡,到时候可别忘了我啊,照顾一下照顾一下。”

恭维的话环绕在耳边。

短暂的恍惚之后,我哑然失笑。

孙思怡,你竟然还想继续挑拨离间。

孙思怡抬起头望着我,在众人面前,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:“对不起可言,我知道你很喜欢骆总,但是我们……”

我一挑眉:“哦?但是你们两情相悦、情投意合,还一起去了酒店?”

她更加委屈了,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。

“可言,我们还是朋友,对吗?”

同事们正要帮着她说话,被我出言打断。

我说:“骆萧淮整个周末都和我待在一起,跟你一起去酒店的,恐怕是鬼吧?”

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。

我补充道:“或者是……已经有了家室的那位骆总,骆萧泓?”

同事们纷纷拿起手机,查看那张照片。

有人小声说:“这么一看,好像确实更像骆萧泓一点诶。”

“他们兄弟俩的眉眼很像啊。”

“他不是早就结婚了吗?”

眼看谎言即将被戳穿,还要背上一个第三者的罪名,孙思怡终于着急起来。

“你少在这里乱讲了!”她说。

“乱讲?”我转过身,端起自己的水杯,拍了拍一旁的小琪,“小琪,你让一下。”

“干什……”

还不等她讲完,一杯热水猛地泼在孙思怡脸上,引得她一声惊叫。

“贝可言!你疯了!”她凝固在原地冲我大吼。

“这杯水是你送给我的,我只不过把它烧开了物归原主而已。”

“你怎么敢?”孙思怡尖叫着抡起右手,巴掌直冲我的脸而来。

我闪躲不及,本能地闭上眼,预想中的一幕却没有发生。

“一大清早就在公司闹事。”是骆萧淮的声音。

我睁开眼,骆萧淮将孙思怡的手腕甩开,又伸出另一只手,把我揽进怀里。

“朱秘书。”他拿起我手中的杯子,递给朱秘书,“太太水杯空了,去倒上。”

在一片寂静中,骆萧淮拉起我的手,带我走向他的办公室。

“她没伤到你吧?”他拉我在沙发上坐下。

“没有,对不起啊。”我不好意思地笑笑,“上班时间,我却把公司折腾得一团乱。”

“偶尔一次,也没太大问题。

况且真正想把公司折腾得一团乱的人,不是你。”

门外有人敲门。

朱秘书进来,把一个文件夹交给骆萧淮,又将水杯递到我的手上。

“太太,你的水杯。”

我脸一红,实在不太能接受这个称呼,赶紧接过水杯:“谢谢,叫我可言就行。”

骆萧淮看过文件,冲朱秘书点点头:“可以,去把人叫来吧。”

朱秘书应声走了出去。

看到我疑惑的表情,骆萧淮冲我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夹。

“这是一封替孙思怡写好的辞职信。”

骆萧淮解释道,“她只需要在这上面签个字就行了。”

在那个文件夹里,还有一份孙思怡之前的简历。

我顺手拿起来翻看,突然有所发现。

“怎么了?”骆萧淮问我。

“原来孙思怡是我们的直系学妹啊。”我端详她简历上的照片,“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。”

比起那张青涩的证件照,现在的孙思怡完全变了一种气质,好看了很多,却也失去了几分纯真。

“到底在哪里见过呢……”我苦苦思索,不得其解。

正想着,门被推开,孙思怡径直走了进来。

朱秘书跟在她身后,看样子,孙思怡已经知道骆总叫来她的目的了。

我以为她会大吵大闹,或者哭诉一番。 可是都没有。

她一句话都没有说,很爽快地签了字,扔下笔转身离去。

跨出门的那一刻,孙思怡突然回过头来,眼神扫过我,又盯着骆萧淮说:“高高在上的感觉很好吧?可惜明天,这个位置就要换人了。”

说完,孙思怡扬长而去。

我看向骆萧淮,他眼中隐隐闪过一抹忧虑。

我们都清楚。

明天,是骆萧淮父亲的生日宴。 最后一天时间,想要找到会计自杀的证据,几乎是难于登天。

傍晚,骆萧淮带我去天台上吹风。

他望着远处那道隐没在城市之外的海岸线,一脸平静,反倒显得我忧心忡忡。

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,骆萧淮淡淡地笑起来。

“你想问什么?问吧。”他说。

被他看穿了心事,我只好有话直说:“明天你大哥就要成为继承人了,你不担心吗?”

骆萧淮没有急于回答。

他伸出手,花了很长的时间,将我被风吹乱的头发拢到耳后。

良久,他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:“父亲执意要让大哥做他唯一的继承人,我已经坦然接受了。唯一的遗憾,是没有帮那个会计女孩还原真相。可言,对不起。是我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,浪费了你的四年,也没能给你一个好的结局。”

“因为这根本不是结局。”我说,“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。”

落日洒下金色的光,几只鸟飞掠而过,转眼就消失不见。

骆萧淮退后半步,十分郑重地整理衣领,然后微微躬下身子对我说:“还没正式问过你……”

他的动作似曾相识。

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傍晚,骆萧淮站在图书馆的露台上,也是这样认真又期待地看着我。

回忆中的画面,终于和眼前的景象交织在一起。

两个时空的骆萧淮,异口同声对我说: “可言,我们在一起,好吗?”

那时我羞怯怯地答应,对他说,那你以后可要好好保护我。

而这一次,我说: “无论遇到什么困难,未来的每一天,都有我陪你一起度过。”

14

生日宴举办在一艘游轮上。

当天下午,我和骆萧淮如约而至。

从停车场走出来,望着远处浓重的乌云,我有些担心地问:“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雨,我们在海上安全吗?”

骆萧淮无奈地摇摇头。

“我爸一直都这么固执,坚持要在生日当天庆祝。不过也别太担心。”

他指着远方那艘巨大的游轮,“船很大,晃动感不会太明显的。”

我点点头,挽上他的手。

停车场距离码头很近。

登船后,骆萧淮一路和来宾们打招呼,带我走向二楼的客房。

朱秘书等在客房门口。

“骆总,都准备好了。”

他递给骆萧淮一个精巧的盒子,为我们打开客房的门,转身离开。

面前是一个小小的客厅。

透过落地窗外的小阳台,刚好望得到岸边,仍有人在准备登船。

骆萧淮从卧室里走出来,手上多了一条漂亮的灰蓝色小礼服。

裙摆短而流畅,闪亮的丝线织成暗花,隐藏在一层轻纱之下。

“喜欢吗?”他问。

我惊喜地点头。

“去换上吧,我在外面等你。”

他把裙子递到我手上,自己走去了阳台。

礼服意外地合身。

当我走出卧室时,窗外的景色已经变成了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海。

骆萧淮出神地看着我。

“怎么了?是不是哪里不太合适……”我上下检查自己。

“没有。”他摇摇头,“我只是被你美到了。”

他拉着我到镜子前坐下,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精巧的盒子,取出一条项链。

“这是?”望着那颗熠熠生辉的蓝宝石,我有些眼熟。

“嗯,毕业那年送你的。

我又让工匠修改了一下,镶嵌上一圈碎钻。”

他俯下身为我戴上项链,在我肩膀上留下一个吻,“现在物归原主了。”

15

打理好一切,骆萧淮带我去一楼的宴会厅,和他的家人们见面。

“别紧张,我爸妈一定会很喜欢你的。”站在宴会厅的大门外,骆萧淮轻拍我的后背,小声安慰我。

进入宽阔的大厅,我几乎忘记了这是在一艘船上,只有窗外平静的海面提醒着我。

在来往的宾客中,我一眼就望到了文妲。

她穿着一条红裙子,一头卷发美得不可方物,如同一朵盛放于海浪之上的玫瑰。

与她同坐在圆桌旁的两位,应该就是骆萧淮的父母了。

骆萧淮紧握着我的手,带我走到圆桌前,把我介绍给大家。

“叔叔阿姨你们好,我叫贝可言。” 骆萧淮的父亲冲我微笑颔首,母亲也露出淡淡的笑。

气氛有些冷,文妲起身揽住我,坐在骆母身边,语气亲昵地向她介绍。

“妈,我和可言早就认识了,她是个性格很好的女孩,好像还是华大的研究生呢。”

“是嘛。”骆母似乎很喜欢文妲,经她这么一说,骆母脸上的笑意明显了许多。

她从手上取下一个镯子,拉起我的手。 “小淮在家没少说你的好话。”

骆母把镯子戴在我的手上,“可言,这个就当叔叔阿姨送你的见面礼。”

寒暄上几句,骆父骆母起身,由骆萧淮陪着,去应酬前来道贺的朋友。

圆桌旁只剩下我和文妲。

我冲她感激地笑笑。

她回赠我一个笑,望向远处的眼神却意兴阑珊。

“你看。”她示意我看向人群中的骆萧泓,“他聊得多开心……” 文妲话未说完,声音却戛然而止。

我知道她在诧异着什么。

就连我自己,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。

在距离骆萧泓不远处,一个小小的身影十分熟悉。

是孙思怡。

她怎么也来了? 还打扮成了服务生的样子。

只见孙思怡端着两杯酒,正朝骆萧泓走去。

骆萧泓认出了她。

他愣了一下,旋即看向文妲这边。

我们赶紧移开视线,假装攀谈入迷。

等我再次看向那边的时候,孙思怡已经把酒递到了骆萧泓手里。

只见骆萧泓伸出手,快速在孙思怡腰上掐了一把。

两人说说笑笑,乐不可支,并肩走出了宴会厅,不知去了哪里。

“都追到这里来了,真是急不可耐。”文妲的眼眶红了,几乎要掉下泪来。

我连忙安慰她。

过了好一会儿,她反而越来越委屈。

眼看骆父正朝这边走来,文妲站起身,要我陪她去客房里待一会儿,平复下心情。

我们走上通往客房的楼梯。

没想到,在走廊中又撞上了孙思怡。

她已然换了一身衣服,藕荷色的裙摆曳地,却略微有些过于长了。

“这是哪来的?”文妲怒目圆睁,盯着孙思怡身上的那条礼服。

我看着文妲高挑的身材,瞬间明白了,这衣服真正的主人其实是她。

孙思怡也不怯场,她冲文妲挑了挑眉:“你说呢?”

文妲扬起手,孙思怡躲闪不及,右脸结结实实挨了一个耳光。

她吃痛捂住脸颊,却依旧得意地笑。

“自己穿上不合身,就别怪别人来驾驭它。”

她意有所指,表面上说的是衣服,其实我们都明白,她是在嘲笑骆萧泓和文妲之间摇摇欲坠的婚姻。

“可是你穿上好像更不合身……”我忍俊不禁,气得孙思怡翻出一个白眼。

“你这个小偷,不知廉耻的小偷!”文妲气愤地说道。

闻言,孙思怡冷笑一声:“是么?那你可要做好准备。我不光要偷走你的衣服,还有你的人生,以及你最爱的骆萧泓。等着吧,今晚,我会送一份大礼给你的。” 说完,孙思怡扬长而去。

我带文妲回到自己那间客房。

“你还好吗?”我抽出纸巾,给文妲擦眼泪。

“四年了……”文妲喃喃开口,“这场噩梦已经持续了四年。”

文妲对我说起有关孙思怡的来龙去脉。

“四年前,我和萧泓去你们学校探望小淮的那天,你还记得吗?” 我点点头。

她继续讲述。

“那天小淮带我们去了食堂,说要请我们尝尝学校的饭菜。趁小淮排队的时间,一个女学生过来介绍自己,说自己是学生会的,想代表学校和我们聊聊,是否愿意设立一笔企业助学金。”

“当时我们很惊讶,骆萧泓问她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,她说自己早在杂志上见过他,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。

那个女学生很会讲话,三两句就把骆萧泓夸得云里雾里,直接给了她联系方式,让她有时间去公司详谈。”

我问:“那个女学生,就是今天的孙思怡?” 文妲点点头。

“据我所知,我们学校的奖学金、助学金都是由校方亲自操办的,不可能让一个学生去谈。”我说。

“是吗?看来就连当初搭讪的理由也是假的。”文妲苦笑,“我完全没想过这些。”

我突然想起和文妲第一次见面那天。

在骆萧淮拉着哥嫂离开之后,我在慌忙中打碎了手中的水杯,躲闪中撞到一个女同学。

模糊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,那个被我撞到的女同学,正是孙思怡。

也许她就是在那个时候,认出骆萧泓的。

文妲继续说:“后来我了解到,她比你们小一届,那年读大三。我看她个子小小的,人也柔柔弱弱,所以当时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,谁知养虎为患……等她一毕业,骆萧泓就直接把她安排进了公司。”
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我说,“其实大家都以为,孙思怡是我们部门领导孙秀云的亲戚。”

“那是骆萧泓为了避嫌放出的谣言,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。”文妲露出讽刺的神色,“这女孩家境不大好,当时还在你们学校的快递站做兼职呢。不想着靠自己,只知道动些歪心思。”

“快递站?”我皱起眉。

“是啊。”文妲点点头,“你不信啊,我可是打听得清清楚楚,她从大一就一直在快递站……” 正说着,门突然被敲响。

骆萧淮的声音传来。 “可言?你和大嫂在里面吗?” 我应声。

“宴会马上正式开始了,我先过去,你们收拾好就下来吧。”说完,骆萧淮离开。

文妲转身去镜子前补妆。

我坐在沙发上,望着窗外的夜色出神,回想刚才文妲说的那些话。

怪不得之前看到孙思怡的证件照,我会觉得眼熟。

大学快递站里几个忙碌的身影中,确实有一个小个子的女生。

原来是她!

最后一个疑问,也终于找到了答案。

当年骆萧淮寄给我的,附在项链盒子里的那封信,想必就是被她拿走了。

“哎呀,已经天黑了吗?”文妲补好妆,依旧是光彩照人的模样。

我冲她点点头,整个人还沉浸在刚才的愕然中。

“走吧。”她拉起我的手,“我倒要看看,她究竟想玩什么把戏。”

16

海上扬起大风,船体有些摇晃。

我们来到宴会厅,乐队已经开始演奏乐曲了,整个大厅里高朋满座,骆萧淮等在一旁,带我和文妲向后面的小厅行去。

推开包间的大门,文妲绕开骆萧泓,坐在了骆母的旁边。

骆萧淮带我入座,为我介绍他的各位亲戚。

席上的气氛很好,觥筹交错间,大家按照顺序,依次向骆父敬酒祝寿。

轮到文妲和骆萧泓。

正当他们一齐起身,举杯向骆父敬酒时,门突然被推开,一道藕荷色的身影闪了进来。

只见孙思怡得意地笑着,手上拿着一封牛皮纸袋,径直朝骆萧泓走去。

“你……走错了吧?”骆萧泓朝她使眼色。

“怎么会?”孙思怡扬了扬手中的纸袋,“骆叔叔过生日,我是来送礼物的。”

“你先出去!”骆萧泓似乎意识到了什么,他的脸色骤然一变,直接伸手想要夺下那封纸袋。

眼前这一幕把我看蒙了。

我看看骆萧淮,他也是一样的毫不知情。

“抢什么?”孙思怡嬉笑着躲过他的手,从纸袋中取出一张薄薄的纸片,放到骆父面前,“我的这份礼物,叔叔阿姨一定会喜欢的。”

有几个人按捺不住,站起身去看。

我也好奇地凑过去。

待我看清那纸上的文字时,房间里已经鸦雀无声了。

那是一份医院的孕检报告。

“爸,妈。”骆萧泓慌乱起来,“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。”

“你!”孙思怡显然没有预料到骆萧泓的反应,“你怎么这么说啊?不然我们去做亲子鉴定,这总行了吧?”

一时间,席间哗然。

文妲的父亲也在场,他指着骆父的鼻子,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。

骆萧淮把我护在怀里,冷笑道:“我早就说过,大哥和大嫂是一条绳上的蚂蚱。何况当初大哥娶大嫂,是我爸妈的意思。而她竟然蠢到用这种方式逼大哥就范,还专挑这种时候,怎么可能成功呢?”

在一片混乱之中,骆父气得捂住胸口,坐在凳子上叹气。

骆母在一旁安抚骆父,而孙思怡见状,拿起那张孕检单,朝大厅的方向跑去。

“你还想干嘛?”骆萧泓追过去。

紧接着,文妲也跑出了房间。

“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?别真出什么大事。”我询问骆萧淮。

他点点头,安顿好父母,拉着我追出大厅。

当我们追过去时,那三人已经出了大厅,跑到了外面的露台上。

海上的风浪更大了,有丝丝雨滴夹杂在风里,直砸向我的脸颊。

孙思怡靠在栏杆上,手里紧紧捏着那张孕检单,正和骆萧泓对峙。

骆萧泓拉着文妲的手,向她苦苦解释,说这只是一场误会,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出轨行为。

“骆萧泓,孕检单上写的清清楚楚,你竟然不认?”孙思怡惊愕失色。

“这孩子绝对不可能是我的。”骆萧泓断言。

“除了你之外,我从没和其他人发生过关系!这孩子不是你的,还能是谁的?”孙思怡嘶喊着。

船身明显的摇晃几下。

“还能是谁的?”骆萧泓脸上露出鄙夷的笑,“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一开始中意的人,其实是我弟弟骆萧淮吧?我也不过是你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罢了。”

说着,骆萧泓看向我和骆萧淮:“也许这孩子是他的呢?”

“真是狗急跳墙。”我被骆萧泓狼狈辩解的样子逗笑了,“你弟弟说的没错,论栽赃嫁祸,你还真是一把好手啊。”

我转过头,看向孙思怡。

她也正盯着我,眼中翻腾起一丝幽怨。

我直截了当地开口:“当年骆萧淮寄给我的那封信,是被你拿走了吧?”

“是我,那又怎么样?”孙思怡意有所指,“我可不像骆萧泓,本人敢作敢当。”

“为什么要这么做?你知不知道,就是因为你拿走了那封信,我和骆萧淮之间才会有那么多误会。”我问她。

“我就是要让你们误会一辈子,误会到老死不相往来!”孙思怡朝我大喊,“贝可言,你不知道吧?我从来没有羡慕过文妲,可我却非常非常讨厌你。我想不明白为什么,同样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,同样在一个大学里念书,为什么你可以被骆萧淮喜欢,而我不能?”

一阵狂风吹袭,船身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。

孙思怡脚下一滑,手中的孕检单随风飘走,摇晃着向外跌出半个身子。

那一刻,戏剧的一幕发生了。

骆萧泓扑出去,拉住孙思怡的手。

而文妲在摇晃中,扑向骆萧泓,想要扶住他。

我抓住骆萧淮,被他紧紧抱在怀里。

所有人,都按照自己下意识的动作,保护着自己想要保护的人。

上一秒还在苦求文妲原谅的骆萧泓,这一刻却被自己本能的选择出卖了。

他看似舍不得文妲,其实真正不舍的,是文妲的家族背景,是父母给予的权力。

而他真正喜欢的,却是那个柔柔弱弱、一无所有的孙思怡。

即使她最初的意中人不是自己。

文妲捂着脸,跑回船舱。

我拉着骆萧淮去追她,身后传来骆萧泓的声音。

“小淮,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。至少,你可以亲手选择自己的人生。”

17

回到客房。

文妲交给我们一样东西。

“这是?”

我接过文件袋,不解地问。

“你应该有所了解吧?几年前,那个在公司跳楼的会计。”

她深吸一口气,下定决心般开口,“这是她的检讨书。”

文妲一番解释。

当年那个会计,其实根本不是自杀,而是被大哥亲手推下楼的。

他威胁会计失败,就处处打压、贬低她,把本不属于她的错误安在她头上,以此要求她手写一封5000字的检讨书。

而那封所谓的遗书,就出自于检讨书中的片段。

当时那个会计的心理状况很糟糕,所以检讨书中的内容也十分消沉。

骆萧泓裁下其中半页模棱两可的话,把它留在了天台,还删除了所有的监控。

骆萧泓把剩下的检讨书,夹在大量的废弃文件里,顺手交给文妲,让她用碎纸机销毁。

而文妲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的。

“本来保留这个证据,是想给自己留一张底牌,万一骆萧泓有了二心,我好拿这个威胁他,让他回心转意。”

文妲自嘲地笑,“没想到他真的出轨了,可我现在已经不想挽回了。”

我捧着那份文件袋,和骆萧淮面面相觑。

经过一番纠结,骆萧淮还是把这份强有力的证据,交到了父亲面前。

我守在门外,听到房间里骆母的哭声,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

过了好一阵子。 “可言。”骆萧淮出来叫我,“进来吧,我爸他对你有话要说。” 我随他走进客房。

经过刚才的风波,骆父仍有些虚弱,一脸疲惫地靠在床边。

“可言啊,真不好意思,你第一次和我们见面,就让你看到了这些乌七八糟的事……关于他大哥,是我们老两口太过溺爱他了,才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,还因此忽略了小淮的感受。刚才,我已经和小淮道过歉了。”

我回以微笑:“误会解开了就好,叔叔,您现在最重要的是保重身体。”

骆父点点头。

骆母搭上我的手:“有关你的事,我和叔叔都已经了解了。我们支持你和小淮在一起。”

“听说公司新项目的策划案就是你做的,不错。那你以后可要好好帮小淮打理公司啊,这样我们也能早早过上清闲日子了。”骆父笑道。

听到骆父这样说,我惊喜地看着骆萧淮。

他也同样惊喜。

骆父拍拍骆萧淮的手:“小淮,你一定能比大哥做得更好,加油吧。”

18

骆父在晚宴之后向来宾们宣布,由骆萧淮作为自己唯一的继承人。

我站在人群里,看着舞台上致辞的骆萧淮,想起第一次见到他,作为新生代表发言,也是这样的光彩夺目。

这么多年过去,他还是那个对未来充满期待的骆萧淮,一点都没变。

在一阵掌声中,骆萧淮取出一个小盒子,缓缓打开,里面是一枚戒指。

“今天,我还要向各位介绍一个人,她是我喜欢了很多年的女孩,贝可言。她聪明、善良、真诚又勇敢,从来不会轻易认输。感谢她出现在我的世界里,成为我生命中唯一的光。”

人群为我让开一条通道,骆萧淮看着我,缓缓单膝下跪,目不转睛地说: “可言,我们结婚吧,好不好?”

众人簇拥着把我推上台前,我向着骆萧淮伸出手,情不自禁地点头。

骆萧淮为我戴上那枚戒指,起身拥抱住我。

在一片泪光中,我看到许多人欢呼鼓掌,为我们祝福。

骆母挽着骆父的手,用手帕擦拭眼角。

不远处,文妲冲我投来一个灿烂的笑。

她束起高高的马尾,身披一件挺括的白色西装,俨然换了一个人。

不再是骆氏的妻子,而是她自己的模样。 骆萧泓拉着孙思怡的手,在远处昏暗的角落见证了这一切。

我知道,等待他的将会是正义的制裁。

“从今往后,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。”骆萧淮凝视着我,专注又认真。

而我也回望着他的眼睛:“无论遇到什么困难,未来的每一天,都有我陪你一起度过。”

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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